那自然也不会爱他。
又或者是,被他们爱是有条件的。要成为能让他们骄傲的小孩。
柏书弈想说,他早就习惯了。
但习惯并不代表不会难受。
栗言目光真切,柏书弈却撇过头。
他现在强撑着一口气,全身上下揪在一起,强力克制着情绪。
随便一点动静就会让眼泪夺眶而出。
他希望栗言也和唐臻一样,离开病房。
因为他快要撑不下去了。
但栗言不知他心中所想,也没有让他如愿。
女生只是神色心疼,再靠近一些——
继而,她将两只温暖的手,抚上他耳朵。
“小时候,妈妈和我说。”栗言一脸认真,“不想听的话,可以捂住耳朵不要听。”
“或者,揉一揉耳朵,不想听的话也都会消失掉。”
说着,她轻轻用力,象征性地捏了捏他的耳垂。
实在太凉了。
栗言以为会遭到柏书弈的嘲笑。
可是眼前的少年只是木木地盯住她,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。
悲伤的情绪终于冲溃堤坝。
病房里,两个人面对面,都沉陷在无声中。
没有哭闹声,甚至连啜泣都很克制,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衣领上,一双眼睛都哭通红。
栗言附身把人抱住。
沉默了许久许久,她只是叹了口气,说。
“哭出来吧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…
等齐钰的秘书到达市医院,已经将近九点。
唐臻在门口和他交接。
唐臻没再进病房,栗言猜这是因为他身上有烟味。
棒棒糖戒烟法一点儿不管用。
她靠在床边,用手托着腮:“怪我。要是带你去食堂吃就好了。”
“怎么会怪你……”柏书弈摇了摇头,“是我没敢说。”
栗言奇怪道:“为什么不敢说?”
柏书弈忽然躺进棉被,把人缩进去:“我怕以后……你们就不带我吃饭了。”
栗言只觉得果然是小孩子。
“以前的朋友,也渐渐不来往了。说着些都是娇滴滴的少爷病,说他们伺候不起。”
男生把自己闷在被子里,声音也闷闷的。
栗言说:“那种朋友,不要也罢。”
柏书弈没回声,一动不动。
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。
栗言眯起眼睛,问他:“你想不想和我做朋友?”
柏书弈躲在被子里,但还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谁知栗言竟忽然偷袭,径直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。
“那就好好听话!”她瞬间复刻出教导主任的严厉,“而且!以后再出这种事情,千万要先求助大人,知道吗?不管什么朋友什么面子,自己的身体永远放第一位,知道吗?”
病号床单白得发亮,把男生的头发衬得更加乌黑。
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肿,可脸蛋依旧漂亮。
“知道……”他说,“但是……感觉我闯祸了,就……就只敢找姐姐。”
“你没有闯祸。”栗言笃定地回应。
像是得到了什么应允,柏书弈一愣。
他问:“姐姐真的会和我做朋友吗?”
“当然。”
柏书弈一股脑儿地坐起来,再凑近问:“那姐姐,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。”
此刻柏书弈的眼睛,像雨后的池塘,澄澈、明亮。
“……”
栗言神情一滞,几秒后,却倏然变了脸色。
“你的并发症里,没有什么一刀毙命的绝症吧?”
柏书弈:“……”
柏书弈:“是的吧。”
栗言:“你现在能下床走动吗?”
柏书弈:“能。怎么了?”
他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。
“你刚干嘛呀,吓死我了,突然搞得生离死别一样。”
柏书弈:“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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