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步一步艰难离开。
而这次,穆南城没有反驳他的话。
少年在室内安静之后,挺直的背脊终于弯曲,脱力地躺倒在病床上。
手脚收缩,抱着头,将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就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,显出少见的孤独和脆弱。
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病了。
俞塘走了之后,他晕倒,被带到医院,几乎麻木地听完了医生的话,又麻木地听着廖玉宁和穆泽海在旁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。
还有名义上是他的爷爷,却也是把他当成工具的穆国康。
这些人看着是他的亲人,却还不如听到他的病,露出同情神色的护士。
他想,他就算死了,大概也没有人会为他掉一滴眼泪。
就连俞塘也是,明明一开始说着爱他,现在也不要他了。
走的那么决然,毫不留情。
让他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。
脑中不受控制地在反复回放俞塘临走前对他说的那些话。
那句质问直直刺入他的心底——一起?你自己从来没想过一起,又有什么资格怪我。
一起……
就像深陷沼泽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落难之人,穆南城努力去思考这个词,这句话的意思。
终于,他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他意识到他来到D市之后,似乎从来就没把俞塘放在和他平等的地位。
在三余村的时候,他虽然身无分文,却会和俞塘一起干农活,做饭,照顾小鸡,就算日子不富裕,也能过得津津有味。
但离开了村子,来到了繁华的D市,回到了穆家,他却被摆在自己面前的利益恍惚了心神。
他嘴上说着俞塘什么都可以做好,心底里却仍旧将这个从贫穷乡下来的男人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弱者。
他自以为聪明地瞒着俞塘去对付艾琳,与T集团做着如同走钢丝一样危险的交易。
他习惯了那些灯红酒绿,以为那就是为了利益必须付出的社交代价。
被女人包围,被艾琳灌酒,推搡中身上染上的香水味儿,令他作呕,却也要保持笑容,维持双方表面的体面。
被俞塘撞到,他甚至还想要转移话题,不想对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干的事,不想男人卷入这场危险的交易。
他自以为保护了俞塘,却也是压根在心底里就轻视了对方。
从来就没想过两个人要一起去面对困难,一起去改变未来。
而现在男人大概看透了他的心思,所以选择了离开。
更可笑的是,当俞塘离开之后,穆南城才恍然意识到他之前做出的那些努力,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。
就算成功得到了穆家又能怎么样?
就算给母亲报了仇又能怎么样?
就算他站在穆国康心目中那个最高的位置上,又能怎么样?
那么多的财富,那么大的权力就算全都加持在身上,没有他喜欢的人陪在身边。
又有什么意义?
意识到这一点,穆南城紧紧抱着脑袋,将自己深陷进被子里,本就红肿的眼睛,再次落下眼泪,牙关咬紧,心脏处蔓延的疼痛,随着呼吸一次接着一次,让他难以忍受。
可他现在根本不敢去找俞塘。
他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,也不敢去找对方承认错误。
因为这个病。
一旦手术失败,他面临的就将会是死亡。
如果他现在去找俞塘,就算解释清楚,就算把男人求回来,就算男人肯原谅他。
那么之后呢?
如果他手术失败,死去了呢?
俞塘该怎么办?
无助和绝望包裹全身,才不过十八岁年纪的少年像是站在了断崖之上,周围全是峭壁,不管是向前还是后退,皆是深渊。
他除了哽咽和呻吟,根本做不出其他的反应。
他其实也害怕手术,也害怕死亡。
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找俞塘。
怕对方不会原谅他,更怕男人原谅他后,他死在手术台上,就真的应验了对方之前的梦境。
他们注定是悲剧的未来……
这样想着,他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。
一个穿着护士裙,带着护士帽和医用口罩的“女人”推着小车进来,走到他的病床前,轻轻推了推他,问道:“这位小朋友,你是在哭鼻子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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