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潆当初为将长安的面首宋稷撵出京师,又逢雍州布政使秦觅贪墨案,伏诛后家产查抄,遂设计使长安购置了秦觅在荆州的一处宅子,改作别业。这宅子造型别致水木清华,可惜风水不好,久久无人问津。长安购置后,便先四处寻觅精通风水堪舆的高人,无论这风水改得改不得,总归先请人看了再说。
这高人名唤袁毕,是个方士,却与当初妖言蛊惑先帝沉迷冲举之术的冲云子大相径庭。略通周易八卦,风水改得如何暂且不说,忽悠人的本事却是一绝。长安被他哄得团团转,改造别业期间,奉时令节气在宫中飨宴时,频频在夙敌江夏面前炫耀。
风水改了,余下便是重画图纸,布置府邸的杂事。
这袁毕领了赏赐,遂功成身退,如今已不知去哪儿眠花宿柳了。
池再原以为是近年宫中颇不平静,太后又落下眼疾,因而唐潆想寻个靠谱的方士驱邪镇厄之类。待他遣人去打探,得来这般答复,池再只将袁毕视作招摇撞骗之徒,猜他定难得唐潆青眼相待,向其上禀时便说得十分简略。
如今无论民间宫廷,皆有笔墨纸砚,竹简已不多见。
御案上正铺开一卷新制竹简,清风徐来,犹有新绿竹叶似的清新余香,令人仿若置身于飒飒竹声涛涛林海的山间。唐潆手边另有一册诗集,这诗人乃先帝年间进士,仕途不畅,屡遭贬谪,因几次三番触怒龙颜,即便死后,其诗作亦难流于市井,久而久之,几乎难觅。
唐潆曾听太后说起过这诗人,因先帝缘故,她不谈其人,只对其诗作颇有赞语。好容易寻来一本诗集,又觅匠人刻字于竹简上,个中曲折,来来回回,今日方到她手中。
她手持诗集,一字一句地校对竹简。听池再所探消息戛然而止,不禁纳闷,向他问道:“人在何处?燕京?”
池再怔了怔,直言不知。
唐潆眉峰微蹙,校对之余瞥他一眼,冷道:“再去打探。”
燕居服重在舒适,不如冕服朝服庄重沉稳,且又是明媚温暖的淡粉色,衣服上的纹样亦是清新淡雅,但经她这冷冷一瞥,池再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,躬着身子连声称是。
心中却着实想不通,陛下寻个略通周易八卦的江湖骗子作甚?
凡诗集经后人誊抄,再流传于世时偶有疏漏,因无可证之物,唯有根据诗意情境略作甄别。
匠人刻字虽工整,但毕竟学识浅陋,于诗集一窍不通。唐潆校对竹简时便格外认真,倘遇疑处,斟酌前后诗句少顷,方以刀子刮去错字,再另添字。她的字师从于太后,日日勤练不辍,如今字架清瘦风骨灵秀笔锋藏而不露,然而刻字……
唐潆看着眼前几个歪歪扭扭形似蝌蚪的字,便觉不忍直视,频频叹气扶额。但倘若以指抚触——她闭上眼,尝试以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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